秦小姐靜靜的躺在床上，青青則在一旁陪著掉眼淚。

“小姐，都是我不好，要是今天我也跟著去了，也許你就不會受傷了。”

這是傻話，若青青也跟著去了，她要照顧的又多一人，這會恐怕真是回不來了。

不過這話只能在心裏想想，不能說出口。

她跟寧長悠對視一眼交流完畢，伸手在青青頭上撫摸，低聲勸慰。

“去洗個臉，然後給我做點吃的，我餓了。”

青青擦幹凈眼淚眼睛紅紅，點頭拉著阿勤走出去。

沒吃飯的不僅有秦小姐，還有寧長悠，這個時候應該也是餓了。

秦小姐看著消失在門口的青青，順勢就要起身。

寧長悠視線一直在秦小姐身上沒有離開，此時顧不得禮貌連忙起身過來相扶。

“我是傷到腳，又不是傷到手，我自己能起來。”

秦小姐含笑，口中雖然那麽說，卻沒有拒絕寧長悠的幫助。

“你起來做什麽？要喝水嗎？”

寧長悠往秦小姐身後塞了一個枕頭。

“不，我想跟你說件事。”

從秦小姐支走青青，寧長悠就猜到大概她是有話要說，不但是有話要說，這個話，也許還不能讓很多人聽到。

“你是要說今日的事？”

他問道，沈吟苦笑開口。

“我不會去問蘇璟，我也不會去和長卿說。你現在既然沒事，過去的事我不會去追究。”

秦小搖頭笑了一下。

“今天的事，長卿會解決，弄不好這會已經解決的差不多。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。”

寧長悠看著她，依然忍不住起身去端了一杯水。

“先喝口水，你慢慢說。”

秦小姐接過水一口飲盡。

她接下來要說的話，確實需要這一杯涼水來讓她冷靜冷靜。

“你知道為什麽今日蘇璟沒有出現嗎？”

按照之前的推斷，今日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後故意設計。倒不是真的想害死誰，只不過借機做一個局，設計一個英雄救美的局面。

只是不知道為什麽，在最後卻放棄了。

這個人應該是蘇璟，雖然設局的應該還有蕭家三小姐，甚至背後還有高後的影子。

“之前我們推斷，蘇璟是不是私下和蕭三小姐私定終身，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麽回事。他們兩個人應該是有聯系，但是聯系的原因卻和男女之事無關。”

寧長悠皺眉，不懂秦小姐為什麽又說回到今日的事上。

“這和你要說的事有關？”

秦小姐難得猶豫，咬了咬嘴唇，擡頭看著寧長悠。

“我要說的，是我的身世。”

……

“你們看我帶了什麽回來！”

顧長卿推門而入，看見寧長悠坐在秦小姐的榻前，臉色鐵青。

秦小姐的臉色也不好看，雖然臉上帶著笑，笑中卻帶著苦澀。

“怎麽了？來看我帶什麽回來了？我讓皇上賜了你一塊匾額，靖國不讓須眉，怎麽樣，帥氣吧！”

顧長卿上前一步說道，聲音裏面的歡喜之色已經沒有適才那麽濃。

“你回頭可以把匾額掛在秦宅門口，看誰還敢對你說三道四！”

秦小姐對著他苦笑。

“只怕就算有這匾額，我也掛不出去。”

顧長卿不明就裏，揮退跟在身後的阿杜，大步走到床前。

寧長悠依然一言不發，臉色也沒有因為他的出現而好看幾分。

“他怎麽了？跟我被人打了以後一個表情？你欺負他了？”

這句調笑的話也沒換回寧長悠一個眼神，顧長卿這才意識到問題大了。

“到底怎麽了？說話。”

顧長卿收起臉上的玩世不恭，伸手去拉寧長悠。

秦小姐看著寧長悠臉上是無奈和失望，往後靠在枕頭上。

“你先帶他出去吧，我累了。”

她說道，閉上雙眼。

寧長悠終於擡起頭看她，眼神裏有憤怒和難過，更有一絲很難察覺的心疼。

“你好好休息，我明天再來看你。”

他說道，聲音意外有些沙啞，聽的顧長卿在一旁直皺眉頭。

這時門外阿杜忽然古怪的推門而進，身後跟著一臉興奮和幸福的青青。

“秦小姐，長平長公主過來看你。”

秦小姐睜開眼起身，眼底的難過瞬間散去，掙紮著要下床。

長平公主已經站到門口，因為是便裝而來，所以沒有驚動驛站的其他人，這會直接踏門而進，疾步來到秦小姐身邊。

“快回床上去，我是便裝而來，不用多禮。”

長平長公主和當今皇上，是唯二高後的親骨肉，兩個人的性子都比較綿柔，和高皇帝與高後一點都不像。

“長悠和長卿知道，我不是多禮的人，那日在百花宴，我原本就想見一見你，奈何當日事多，實在是忙不過來。正好今日高後也讓我過來看看你，我就換了衣服直接過來。”

秦小姐的手被抓著，看著眉宇間和高後有幾分相似卻年輕許多的臉，很難將她和皇後的生母聯系起來。

“長悠，長卿，你們兩個站著幹嘛？”

長公主一眼看出兩個人的不妥，含笑說了幾句打趣的話。

寧長悠滿腹心事，勉強擠出笑容，顧長卿卻是直說有事，打著哈哈就把人拉了出去。

長平轉過身，看著靠在床上的秦小姐，上下仔細將人打量了一遍，不住的點頭。

“難怪燕兒喜歡你，長的好看還大氣，雖然身份上差一點，但其他方面配長悠，是足夠了！”

長公主措不及防的直爽讓秦小姐楞在當場，她沒想到溫溫柔柔的長公主，竟然繼承了高皇帝的直爽。

她的臉上不自覺的泛起一陣紅暈，這陣紅暈讓長平忍住笑意繼續說下去。

“男大當婚女大當嫁，這並沒什麽說不得的，只不過你們兩個人的這件事，現在還沒有眉目，所以我也只是私下和你說說我的意見，你別太放在心上。”

秦小姐連忙點頭，低下頭不去看長平。

即使是再堅強大方的姑娘，在面對男女之間的情事之事，總會流露出應有的害羞之色。

秦小姐也不例外。

長平理解這一點，看著秦小姐越發喜歡。

“我今日來，主要也是來看看你。順便問你一句，你可願意時不時進宮陪陪我那小女兒？”

秦小姐驚訝擡頭，驚訝長公主用的稱呼是“小女兒”而不是皇後。

可見天下的父母，對於自己的孩子，不管對方登上什麽高位，在自己眼裏，終究是一個孩子。

“長公主？”

她喊道，換回一句解釋。

“燕兒在深宮寂寞，朋友也不多。那日和你見面以後覺得很投緣，所以托我來問問你，可願意，時不時進宮陪陪她說話湊趣。”

秦小姐皺眉，沈吟片刻應下。

皇後要見她，倒並不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，畢竟從她看出她對顧長卿的情誼之時，就預料到也許會有那麽一天。

但是長公主今日的出現，倒讓她遲疑，也許高後更不願意，又或者暫時並不知道她的身份。

“長公主，您是直接從高後那過來的？”

她試探的問道。

長公主點頭。

“那時候長卿還在呢，把他給樂壞了，沒想到怎麽就這麽一會，他倒是一臉古怪。”

秦小姐低頭含笑，眼底有歉意。

她也是冥冥中覺得會出事，再加上今日這攸關生死的經歷，讓她止不住一陣後怕。

她不怕死，但是怕死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，不想讓秦嫃嫃的身世，跟著她一起帶進土裏。

更何況今日的事讓她意識到，也許在某個她沒有預料到的地方，她的身世已經被察覺，被發現，所以今日的事才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和幹戈。

她無意隱瞞，只是一直無人相問。

大家都默認她的身世，就像一開始大家都默認她心儀蕭雲卓一樣。

事實上兩件事都是無稽之談，後者已經更正，前者也會被揭穿。

“只怕是我不好，我惹的他們生氣了。”

秦小姐說道，略過話題，起身親自給長公主泡茶。

“我的婢女笨拙，所以這些事情還是我親自來比較好。您嘗嘗我的手藝，看看是不是合你的心意。”

長公主含笑點頭，身後宮女連忙扶著她在案幾邊坐下。

青青被“嫌棄”也不生氣，巴巴的去端來一壺剛燒好的開水，就著小暖爐放在案幾上。

秦小姐穿好衣服在案幾邊坐好，定了定心神行雲流水，滿屋子茶香漸漸彌漫開來。

“不可能！”

院外傳來顧長卿的呼叫聲，隨即重新恢覆平靜。

秦小姐的手一抖，差點把水倒在外面。

長公主心中驚訝，面上倒是不顯。

顧長卿風風火火的推門而進，站在門口對秦小姐怒目而視。

“秦嫃嫃你……”

他吼道，剩下的話被寧長悠一把拉住，消失在嘴邊。

“長卿，回頭再說！”

秦小姐穩穩的繼續煮茶，雖然動作很標準也沒有絲毫停留，但若是細究會發現，她的手竟然微微在顫抖，這在過去是完全不可能的。

“秦小姐。”

寧長悠擔憂，轉頭對長公主施禮。

“堂姐，您先回去吧，我們這還有事。”

長公主驚訝，堂姐？

寧長悠雖然是出了名的脾氣好，但是也是出了名的冷淡。他的冷淡不是不理不睬，而是和大部分的關系都保持在一個有距離的狀態。

當然也對有一些人例外的，比如說顧長卿，比如說蘇璟，又或者說面前的秦小姐。

但對她肯定不是，她從未享受過這個殊榮。

因為雙方身份的不同，平日裏雖然有來往，但是他對她的稱呼一直都是長公主，堂姐倒真是第一次聽見。

“長公主，你先回去，幫我謝謝高後，回頭等她休息好，我會親自帶著人去給高後道謝。”

顧長卿說道，聽的出心裏強壓著火氣。

長公主雖然不明白這裏面到底是怎麽回事，但依舊點頭離開。

秦小姐恭送，剛送到門口卻被顧長卿攔住。

“可以了，長公主不是計較虛禮的人！”

秦小姐知道，自己是在劫難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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